永序之鳞 第20章 “拔舌者”布拉奇

除了从食人魔们这边获得的新奇知识、一些奇怪药剂以及从大商人伊壁鸠鲁给的额外“庇护”费用，跟随商队行进的奎斯，在马上快要到达龙巢眷属控制的核心地区之前又有了一份新收获。

之前战斗结束后被释放的几个精灵俘虏很快就带回了塞勒姆部族酋长对于赎回自己儿子的回复。

传达这个消息的是一个什人队——十名强大的精灵武士由一个精灵咏者带队，他们押送着传达消息的精灵俘虏一起来赎回自己酋长心爱的儿子。

带队的精灵咏者名为布拉奇，不过部族里熟识他的人都会直接叫他的外号——“拔舌者”。他身形健壮，浑身肌肉虬张，走起路来鹰视狼顾，着实凶相凛人。

曾有精灵传言他的血管里其实流淌有绿皮兽人的血液，不过谣传这些话的人都被他逐个挑战并打败。按照部落规定这些战败的精灵要被拿走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作为胜利者的战利品，布拉奇的选择总是一样的——造谣者的舌头。

冷酷的布拉奇，残忍的拔舌者。

他不仅是部落最精锐的十柱大武士，这需要在居住的帐篷门口插上十根穿有敌对部落武士头颅的长矛——作为人头柱来彰显自己的勇武。

布拉奇还是能够操纵沙漠精灵们特有的音言之术的咏者，这需要罕见天赋和数十年如一日的勤奋练习，除此之外还要忍受此生不能食用任何有香辛料调味食物的严苛要求。

也只有这样的强人才能压服这样一个完全由十柱大武士组成的精锐队伍。

作为哈吉尔·奥图从小的安达朋友，作为哈吉尔汗最亲信的武士统领，他清楚地知道部落现在面临的危险处境。

虽然部民们皆斗志昂扬，武士们都忙着打磨刀枪。可和同样强大的撒闪部落拉锯一样的战争，已经让负责后勤辎重的军需官们开始绝望。

部落聚集的军队在一周之内就能喝干一个绿洲的水源，新生的肉畜都来不及放牧养大，就要被大军充为口粮，军需官们甚至在研究能不能把俘虏的敌人利用起来，解决粮草的困境！

除此之外，部落的外围有着人类帝国一直注视的眼睛。他们似乎图谋在两个异族部落争斗得两败俱伤，用一劳永逸的办法解决精灵部落的威胁；在部落的内部，腐朽的部族长老们，以掣肘酋长为一种荣耀，他们贪婪地享用部落传统赋予的权力，像一群寄生虫一样缓慢地消弭着部落的生机。

可是战争不能停止，只有击败撒闪部落，大酋长才有资格获得精灵部落共主可汗的称号。

只有哈吉尔成为精灵诸部落的可汗，方能团结所有沙漠部族武士的力量。

只有这股力量才能攻取人类帝国的城邦，沙漠精灵们才能享有更多的水源，畜养更多的牲畜。

只有解开城邦的封锁，才能解开懦弱又强大的下跪之民在沙漠部族喉咙上拴着的铁环。

化为人类少年的奎斯看着眼前这个体格像兽人多过精灵的塞勒姆部落使者，敏锐的灵觉让他发现这个武士打扮的人似乎身上还有着不弱的法术灵光波动。

“原来还是个施法者，应该就是像布鲁他们三兄弟解决的那个使用音波战斗的偏门法师了。”

“令人敬畏的龙巢使者，我乃是塞勒姆部落哈吉尔汗的特使，全权负责沟通商议交换部族武士的事宜。”精灵咏者布拉奇的脖子环绕着皮质的管子，这是他发明用来增强音言之术效果的附魔装备，能极大增强音言的威力。只不过这样一来，布拉奇说话时总会伴有水沸腾之后的咕嘟咕嘟声音。

本来酋长派遣精锐中的精锐武士作为谈判使者，就是存了心思如果谈判不顺利可以用武力压服对方，通过俘虏的描述蓝龙的体型大小。见多识广的酋长明白俘虏自己儿子的可能是一头幼年龙，最多不过一头青年龙。

“拔舌者”布拉奇是有过击毙过双头巨蜥和沙元素巨人的经历，那些都是接近成年巨龙实力的怪物。至于要不要考虑那头青年龙向同类求援的事情，蓝龙自负高傲的性格以及同族长辈出手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都是一头青年龙难以承受的。当然也不能杀掉这头青年龙，来自龙巢成年蓝龙的报复是塞勒姆无法承受的。

虽然日夜兼程，赶在进入龙巢核心地区之前追上了伊壁鸠鲁的商队，见到了俘虏哈克南的幼年蓝龙。但现在的情况下来看，不提这头幼年龙似乎有着远超年龄所匹配实力——这是布拉奇厮杀战斗经验带来的、惊人准确的评估对手强弱的直觉。还有三头强壮的食人魔站在化为人类少年的蓝龙身后，最健壮的那只恐怕有成长为食人魔督军的潜力，其他两个则都隐晦地散发着法术波动，这是两个食人魔施法者。

能够正确地审时度势，也是布拉奇的一个好习惯。放弃了准备彰显武力的计划，“拔舌者”提出了应对这种情况而准备的预案。

“作为哈吉尔汗的第四子，哈克南拥有法理上被优先赎买的权利。被释放的俘虏带回去的消息说哈克南还活着，因此我想行使优先赎买权，”布拉奇从身后拽出一个明显有新近被鞭打伤痕的精灵，微微向奎斯鞠躬说道：“感谢强大的龙巢使者的仁慈，这是您遣返的一名俘虏，就是他将您的要求带给了塞勒姆的领袖——哈吉尔·奥图。”

奎斯可以保证自己选择遣返的俘虏都是在战斗中没受到什么伤的人，而且也绝对没有让伊壁鸠鲁或者其他什么人鞭打过他们。而眼前这个被叫做布拉奇的精灵使者拉出来的俘虏，明显是回到部落之后遭遇了一场灾难。

“环境果然是能够影响人，以前认为精灵都是优雅平和的生物，没想到在灰烬世界残酷的自然环境下，这里的沙漠精灵变得如此崇尚暴力。”奎斯不由得暗暗咂舌。

“塞勒姆的精灵，我同意你优先赎买你们部落酋长之子，不过我记得我让这个人带去的赎买条件是和这个酋长之子身份相匹配的财富！”奎斯看着几个商队武士把用麻绳捆绑的精灵酋长之子带了过来，示意他们直接退下并且不要解开束缚，包括防止精灵大吼大叫而戴上的“嚼子”。

布拉奇用冷酷的眼神制止了身后看到哈克南被捆绑而愤怒得想要拔刀的大武士们。

然后转过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睛正视着可怕怪物化身的人类少年：“大酋长教导塞勒姆的部民‘交易的原则在于公平、公正’，我既然受命来进行赎买磋商，就做好了支付等价交换的准备。”

交易的原则在于公平、公正，恐怕还有下一句利润的来源在于以强凌弱吧，用刀支付比钱支付更划算，奎斯不无恶意地猜测着这个长相凶恶使者。

布拉奇从怀里掏出一个皮质的卷轴，示意了一下，见蓝龙少年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自顾自地把皮卷轴打开，蹲在下将其铺在地毯之上。

“这是一张地图，不过需要一点特别的手段才能显画地形。”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精灵使者突然起身一把他揪住身边站立的被鞭笞得满身是伤的报信俘虏头发。

猛然发力之下，这个受伤的武士被布拉奇掼倒在地上，一抹刀光割开了他的衣甲，好像是水晶打造的匕首准确地插入了武士的心脏，在残酷强大的精灵使者手里，这个倒霉的武士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求饶惨叫，就被夺走了性命。

奎斯制止了身边被这兔起鹘落般杀戮惊吓得想要高声呼喊护卫的伊壁鸠鲁。

“很抱歉弄脏你的地毯，不过这是让地图显画的必须手段。用灵魂匕首收割一条新鲜的生命，类似凝聚黑曜石法珠施法，才能激活地图上的法阵，顺着这些地图线索就能追寻到难以想象的宝藏。”

布拉奇拔出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商队的首领，似乎是在诉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奎斯不管这个精灵示威一样的“表演”，他的注意力被地图的变化吸引住了。

灵魂水晶打造的匕首变得鲜红，这表明内部已经储存了灵魂能量。匕首扎入地图，像扎入一泓清水，血红色的灵魂能量渲染到整张卷轴，像血管一样的线条浮现出来。

“这张法术卷轴似乎不是精灵的手笔。”奎斯抬起头问道。

“的确，这张地图是酋长作为交换的等价物，来源已经不可考，也许是部落的流传奇物，也许是之前哪个部民劫掠之后上交的财物。但可以肯定制作这张地图的人并不是精灵。”

布拉奇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地回答，他可以恐吓无知而又懦弱的商人，可是对于这头强悍蓝龙化身的少年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

“这张地图显示的是处于龙巢领地以西的一处秘境，在得到这张地图并且找出让它显画的方法后，哈吉尔汗曾带领包括我在内的精锐探索过地图指引的这个地方。”

最后只有哈吉尔和我两个逃了出来…布拉奇刻意隐去了那次探索的结果。

“那么你们发现了什么？那里又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足以代替作为交换一个酋长之子的赎金？”

“事实上，我们在其中遇到了一些麻烦，”布拉奇斟酌着说，他隐去了“要人命的”这个对那些“麻烦”的修饰词。

“那个地方似乎是一个已经逝去的远古缚魂法师的实验室，那是一个隐藏在沙海之下的巨大建筑物。我们在探索时基于对一些石板上雕刻的类似有着远古精灵语痕迹文字的辩识，因此判断这是一个远古施法者的老巢。至于这个施法者是一名邪术师这个判断，则是来自我们遭遇的那些合成兽守卫的袭击，那是邪术师们擅长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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